陈少珊其人其艺
于风(广州美术学院教授)
过去有人对中国画做过如下划分:称画人物为“写真”,画山水为“写意”,画花鸟为“写生”。其实这一说法并不完全确切。因为无论画的是人物、山水或花鸟,都离不开传神和立意。明代祝允明在评论沈石田《佳果图卷》时,曾讲过这样的一段话:“绘事不难于写形而能于得意,得其意而点出之,则万物之理,挽于尺素间矣,……或曰:‘草木无情,岂有意耶?’ 不知天地间,物物有一种生意,造化之妙,勃如荡如,不可形容也”。他不但强调了“天地间,物物有一种生意”,而且用“勃如荡如”四字,来形容花卉蔬果蓬勃生长、充满活力的“生意”。这对描绘花鸟的画家来说,无疑是重要的提示。
我是在阅读青年工笔花鸟画家陈少珊的作品时,很自然地联想到以上的话题。
在少珊笔下,无论是宏幅巨制如《金贝堂之秋》、《在河之洲》、《春寒》、《晨曦》,或是斗方条幅如《凉夏》、《大吉》、《秋风萧瑟》、《寒枝群雀》等,不同的对象内容,表达着不同的韵致和意趣:或葩花秀茂,或清脱幽闲,或妩媚娇艳,或飘逸高标。不同的情态,给予读者不同的感受。能产生这样的艺术效果,正显示了作者的修养和造诣。
读少珊的作品,又使我想到这些画面上透露的不同意趣,已不仅仅是被描绘对象本身的“生意”,而是饱和着作者本人的感情;是画家的主观体验和对客观对象细密观察相结合的产物。事实上,观察与体验是任何艺术创作、包括花鸟画在内,都不可或缺的基本课题。如果说观察主要解决型的准确,体验则涉及到“神”和“意”的表达。作为花鸟画家,少珊十分重视对描绘对象精细不苟的观察,同时,更非常强调对对象内在精神的深入体验。他在总结自己的创作经验时,特别强调自我感受和独到的思路,因为他习惯选择常见的花卉入画,这就更必须有自己的真情实感,以避免人云亦云,落入旧套。同时,他要求自己的作品能在传统的基础上有所突破、有所创新。他的这种追求,通过多年来的刻苦实践,实际已在他的作品中得到明显而丰厚的回报。
少珊的为人敦厚腼腆,淡泊名利,不务外观,不由捷径,专心致志于工笔花鸟画的专研。这对他艺术格调的雅洁幽隽,实具有因果关联。正如郭若虚所说:“人品既已高矣,气韵不得不高矣,气韵既已高矣,生动不得不致。”(见《图画见闻志,论气韵非师》)八十年代中,他自广州美术学院本科毕业,以优异的成绩而留校任教,当时校方曾送他去工学院再度深造,进修室内环境设计,准备让他参与工程设计工作,那将会在经济上带给他更多好处。但他进修完毕后,尽管成绩同样优异,他仍要求回来坚持他的花鸟画创作。他这种远避利欲之场的选择,正反映了他乐道安贫的操守。这既是出于专业的挚爱,也表现了他的人品。古人说:“书画与人重。”纵观少珊其人其艺,确非妄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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